明朝正统年间,怀州阳武县有一个员外叫做周继坤,此人三十五六岁年纪,乃是一个超级富豪,当地的绸缎铺和当铺几乎被他所垄断。一个商人能把生意做得如此之大,仅凭个人能力那是完全不够的,阳武县的县丞陈文礼就是周继坤的铁杆“保护伞”。
他们二人不过是官商勾结,相互利用,各取所需。周继坤利用陈文礼手中的权力将生意越做越大,陈文礼则需要周继坤的财力上下打点,为升迁铺平道路。这一日恰逢九月初九重阳节,陈文礼遣家丁去请周继坤过府饮酒,县丞相邀,周继坤自然不敢怠慢,换了套衣服便随家丁出了门。
周继坤听罢不禁喜上眉梢,他平时无甚爱好,单单喜欢风水测命之术。归根结底是与他的职业有些关系,无论烧香拜佛、还是求签问道,抑或风水测卦,其实都是为了生意兴隆、平安多福。周继坤快步走了过去,众百姓见是他来,纷纷让开了路。
周继坤见那道士白面长须,剑眉星目,一身宽大的道袍,却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。连忙抱拳施礼,笑道:“这位道长有礼了,可否为鄙人算上一卦?”道士抬头看了一眼周继坤,这一看不要紧,惊得他猛然站起,凝神蹙眉道:“还请员外示以生辰八字。”
周继坤一把拦住道士,问道:“道长这是何意,即是为人占卜算命,何以不言结果呢?”说罢,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道士面前。二十两银子测一卦可谓是天价了,但那道士却不为所动,拱手道:“这并非是钱财多少的原因!贫僧实乃无能无力,还请员外见谅。”
他越是讳莫如深,周继坤心里的疑问就越大,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,道:“道长!做事要有始有终,若今日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,周某决计不会放你离开!”道士倒退两步,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一番长吁短叹之后,无奈地说道:“也罢!员外既然执意要听贫道就说与你知道。不过员外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情!”
道士点了点头,道:“从员外的面相和八字来看,皆是大凶之兆。而且便应在今夜子时!”周继坤一听到凶兆,不禁心跳加速起来,问道:“此言怎讲?”道士注视着周继坤,说道:“今夜晚子时午夜,员外必死无疑!”此言一出,众人皆惊,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。
周继坤亦被道士之言惊得目瞪口呆,良久之后他才吞吞吐吐地说道:“道长......道长,莫......莫不是在诅咒我吧?”道士解释道:“贫道与员外素不相识,一无怨二无仇,何必诅咒于你呢?”周继坤心想也是这么个道理,连忙问道:“那么......可有解法?”
傍晚回到家中,周继坤将白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夫人李氏。李氏恼怒道:“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,岂能被江湖术士之妖言所惑?老爷身体健壮素无疾病,怕甚?若还不放心,今夜我让众家丁通宵护院,以防盗贼!老爷便留在我这里饮酒消愁,待到过子时午夜,再睡不迟。我倒要看看哪路小鬼敢来作祟!”
紧接着夫人追在后面大喊道:“快拦住老爷!”可是周继坤跑得太快,家丁怎么也追不上。周继坤冲出家门不停地往前奔跑,只听扑通一声跳入城郊的河中消失不见了。第二日官差沿着河岸,向下游搜寻了几十里,也没用找到周继坤的尸体,周继坤正如道士所言,在子时莫名其妙地死了。
白天许多百姓都听到了道士说的话,周继坤死于子时乃是天意;晚上家丁和路上行人也看得清清楚楚,周继坤自己跳入河中,确系自杀无疑,那么又有谁还会怀疑他的死因呢?十年之后,当这件离奇的事情即将被人们遗忘的时候,却想不到会有一只狗,揭开了这个神秘不解的惊天命案。
周继坤家里有一条养了十几年的老狗,它见谁都不爱叫,偏偏只见了杨子轩,就会大叫几声。杨子轩也很纳闷,久而久之他终于发现到了奇怪之处。这只狗每次冲着杨子轩叫的时候,似乎像是引他去什么地方。有一次杨子轩忍不住好奇心,便跟在它后面走了过去。
那只狗跑到了茅房,在茅房外的一棵桐树下,来回转圈大叫不止,而且每次都是如此。杨子轩心想莫不是树底下埋有什么东西?这一日深夜,杨子轩待其他人熟睡以后,拿着一把铁钎来到桐树下。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,竟然会挖出一具骸骨,当时即被吓得浑身发抖,杨子轩赶紧用手捂住嘴巴,等平复了心情之后,又立即将骨骸埋好。
骸骨被官差挖出,在头骨和手骨附近还发现了一枚金牙和一枚金戒指,经过确认死者就是周继坤。这可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,周继坤死于谋杀引起了轩然大波,当时负责本案的官员全都受到了谴责,案情有误朝廷下旨由府衙重新审理,限期破案。
既然周继坤死于家中,那么家里人行凶作案的嫌疑就最大,上至夫人妾室,下至奴仆婢女全都被抓了起来。官府的审理方式很直接,不招就动刑,夫人的贴身丫鬟忍受不住,招认出一个证据。据丫鬟回忆,那天周继坤回来之前,她看到夫人悄悄打开后门,将陈文礼陈县丞请了进来。
实际上李氏也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,第一她不堪忍受寂寞,第二性格过于高傲,渐渐对周继坤产生了怨恨。陈文礼素来与周继坤交好,与其夫人李氏亦比较熟悉,陈文礼有才华,且长相出众,为人风流,常混迹于风月之所。
李氏向陈文礼抛去了橄榄枝,陈文礼自然毫不避讳地欣然接纳。俗话说狼狈必为奸,两个有野心的人勾搭在一起,周继坤就成了多余的人。李氏承诺陈文礼,如果帮助自己除掉周继坤,她掌握了家产之后,愿意拿出三分之一作为他升迁的活动经费。
首先由道士散播周继坤子时必死的谣言,周继坤从陈文礼家中离开以后,陈文礼打马抄小路先于周继坤回到了周府,由李氏悄悄安排至事先准备好的隐秘之处。当周继坤喝得有些微醉时,陈文礼用绳子在身后将其活活勒死,埋到了茅房的桐树下面。
到了子时,陈文礼穿上周继坤的衣服,故意披头散发的跑出来,让人在夜里分辨不清楚,跳入河中又在数里之外游上了岸。然而,就在他们杀人埋尸的时候,被周继坤养的那只狗看得清清楚楚,它一直在旁边狂吠,但是李氏和陈文礼并未放在心上,因为他们根本不会担心这只狗会去告密。
就在不久之前,李氏还曾埋怨,老狗狂吠噪人,再不消停就将它杀掉。至于这只狗为什么会向杨子轩频频示意,那就不得而知了,或许是杨子轩长得面善,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,毕竟动物的世界,人搞不懂。